<正泰>FilterCapsule-C2
-冷面学生俏老师（x
-师生年下
-中篇连载
Chapter2
1.
宿舍陷入了死寂，半天都没人吭声。他把自己黑色的背包背好，轻轻扒开杵着的舍友走了出去。
而被他去上课了——终于去上课了这件事震惊到的人挺多，其中还包括了一个金泰亨。
他没想过自己跑的那一趟的效果那么立竿见影。
惊讶归惊讶，单从他脸上看还是看不出什么。他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坐在最角落的黑影子一眼，接着便打开电脑准备上课。
“上节课我让你们准备的PPT都拷上来了吗？”
没人开口，他就权当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从讲台上走下来坐到第一排、挥了挥手上的笔，拖着声音说：“按照学号顺序，每个人只有一分半钟，超时扣分。怎么计时我教过了，你们按照老规矩坐好，开始吧。”
底下的人被他教了一个月，已经习惯了他的死亡教学，早就按顺序坐成几排。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习以为常地第一个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朝讲台走去。
“等一下。”
没等她走上去，金泰亨又突然叫住了她。
“李盈你不是二号吗？”
李盈偏了偏脑袋，有点疑惑地答：“是啊。”
“那你上去干什么？”他敲了敲桌上的名单，“按照学号来，一号呢？”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却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地骚动声。李盈也不尴尬，撇撇嘴就走了下去。
等到所有声音都归为安静后，还是没有人上去。
“一号没来？”
他喃喃自语，煞有其事地又看了一次名单，“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啊……哦，田柾国。”
角落里的那块黑影动了动。
被点到名的人这才在几十号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步伐平稳地走了上去。
这是田柾国第一次那么大剌剌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带着黑色的兜帽，套着黑色的卫衣，穿着黑色的牛仔裤。
整得跟个地狱使者似的。
可是他又长得好看。
几个没怎么见过他的正脸的姑娘悄悄红了脸。
“我没有准备。”
他语气极其自然，仿佛在说什么无法反驳的定理。
众人脊背一凉。
田柾国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接着说了，垂了垂眼皮、尔后才抬眼看着金泰亨。
金泰亨也不说话，拿笔敲着桌面、一声一声敲打着众人悬在胸口的心脏上。一大帮子学生在后头瞅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抓耳挠腮探头探脑地干着急。
而在田柾国眼里，金泰亨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班长和平哥缓缓收回脖子，捂着眼睛不敢看，嘴里叨叨着阿弥陀佛阿门圣母玛利亚保佑。正当李盈打算梗着脖子上去把田柾国拉下来的时候，金泰亨开口了。
“帽子摘下来。”
……什么操作？
刚抬起来的脚又生生顿在半空。
田柾国也有些不明所以。
“小孩子要讲礼貌。”金泰亨的语调平常如故，“上台讲话戴着兜帽很不尊重人哦。”
田柾国沉默了半晌，抬手把帽子放了下来。
于是底下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金泰亨点了点头，接着道：
“虽然田柾国同学已经很优秀了，但是其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老师布置的作业要以后按时完成，知道没？”
什么哄小孩的语气？
平哥忍不住腹诽。
我天上天下第一酷的田柾国怎么可能听你的。
金泰亨见田柾国没什么反应，他也不自讨无趣，挥了挥手。
“下去吧，下一个。”
于是天上天下第一酷的田柾国撇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又坐回了自己的小角落里，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自己的兜帽。
没过几个人就轮到了平哥。在金泰亨点评的时候他一边点头一边往那儿瞟，意料之外地看到那家伙撑着下巴微抬着脸、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和薄薄的嘴唇。
——和盯着这边的眼睛。
“老师厉害啊！
下课以后他帮着金泰亨收拾评分表，殷勤地比起大拇指。
金泰亨随手算了几个人的分数，漫不经心地问：“不是一直都很厉害吗？”
“......”
他总觉得这样欠打的语气怎么那么耳熟。
“怎么说？”
金老师一点都不害燥，把纸收成一摞，抬手把无框眼镜从高挺的鼻梁上摘下，眼睛弯了弯，“给你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平哥顺手拎起他的包，说：“田柾国被你念了居然没反驳你，还老老实实地听课，一点都不田柾国。”
他挠挠头，“真的一句都没反驳你来着，看来是真的听你话了……”
金泰亨也不是不知道这位问题学生的光辉事迹，但同样也没把他的夸赞当回事。毕竟那位老师的行为作风他也清楚的很，闹矛盾绝对不只是一方的问题。
“才见了几面就听我的话？还早得很。”
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然老师你长得好看这点估计也加了不少分。”平哥回想起田柾国出门前说的话，“他自己说的，因为你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所以来上课了。”
……那还得谢谢自己这张脸了。
然而他还是被田柾国单纯的脑回路惊了惊。
“估计他也是开始想学习了吧。”
他把自己的包轻轻夺了回来，笑着说：
“还得麻烦你们督促他让他把作业给写了。辛苦啦。”
平哥总觉得这种细腻的嘱托安在总记不住学生名字的金老师身上有点怪怪的。但他也没有细想，只当这是优等生的特权，于是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点头如捣蒜答应了。
于是那天从没跟田柾国讲过一句话的学委突然收到了来自田柾国的好友申请。
她手一抖、手机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李盈吓了一跳，合上书帮她把手机拾了起来。
“你看。”学委顾不上屏幕看裂没裂，直接亮给她看，“田柾国田柾国！”
“哇厉害了。”李盈拿肩膀碰了碰她的，挪揄她道，“这位哥就没主动加过谁。”
“别瞎说。”
学委红着脸通过了田柾国的申请，紧接着提示音就响了一下。
“他说啥他说啥？”李盈伸长脖子去看。
学委看完以后不吭声了。
李盈看完也不吭声了。
“请问一下金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
来自黑色头像。
2.
田柾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去上课了。
别人那么问他，他也就下意识地那么答。这种理由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可那又的的确确是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田老弟厉害啊！”
班长一边吞着外卖一边对田柾国喊。
田柾国看了一眼他喷饭的嘴，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你都不知道金泰亨这人多变态！你没做作业居然没逮着你骂！”
田柾国停住了挪动的动作，“他不是很……和气吗？”
他回想着那个夜晚，努力地给金泰亨想形容词，斟酌了一会选了个最保守的。班长不顾筷子还在手上就猛拍了一下大腿，于是筷子就那么飞到了地上。
“你别跟那些女生一样被他的脸给骗了！”
他嘟囔着弯腰去捡筷子。
“开学第一周就开始布作业，每周都要死亡PPT——要求多就算了还只给一分半钟讲！超时就扣分不准备下周就做double——话说你居然没有刚他诶……”
“他讲的东西都没错，没什么好说的。”
金泰亨说的每一句话田柾国都认真听了——虽然单纯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占了大部分原因。他回过神，看班长好像有擦了擦再用的意思，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多的给他。他笑嘿嘿地接了过来，“还是你靠谱。”
“一分半钟够了。”
“嗯？”
他没听清，一边拆筷子一边问。
田柾国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一分半钟够了。
他早就自己试了一次。把整理构思好的内容默念了一遍后看了看表，只用了五十秒。
金泰亨很厉害。
他乐于承认这个事实。
“话说你和金老师之前认识吗？”
班长隔着音乐问他。他摇摇头：“昨天才见了第一面。”
“那他还挺关心你的。”班长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老师的尿性，就他一个人愿意主动搭理你。”
田柾国不置可否。
他懒得去想金泰亨的动机，也没有必要去想。
自己身上哪有什么别人可图的东西。
盯着窗外发了半天呆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是金泰亨的嗓音。耳边正好放着自己刚编成的曲子，他下意识地把金泰亨的嗓音带了进去，发现似乎很适合。
——要是他来唱这首歌就好了。
田柾国默默地想。
3.
可想到一半他突然皱了皱眉头，接着就把耳机摘了下来。
……自己在想什么啊。
他捏了捏鼻梁，把刚刚拿到手的作业要求的页面关了。
4.
田柾国开始上课了。
虽然只上金泰亨的课。
田柾国开始写作业了。
虽然只写金泰亨布置的作业。
“还不错。”
金泰亨对着杵在讲台的田柾国说。
“完成度很高，细节问题可以课后问我。”
田柾国不看他，点点头就下去了。
“我就不拿你们跟全班第一比了。”金泰亨起身环视教室一圈，“特地让他最后一个放自己的作品就是为了让你们紧张一点的。早交作业早放假，下节课再来。”
他松松领带，走向讲台。
“下课。”
“最喜欢这个时候了。”
有女生跟别人窃窃私语。
“每次下课金老师都要松自己的领带，好帅啊。”
“不帅怎么让你们好好写作业？”被教做人了的平哥瘫在一边，“是不是有种痛并快乐着的快感啊？”
“那金老师的确教得很好嘛。”女生小声嘟囔，小心地撇了坐在后面的田柾国一眼，大着胆子搭话：“对吧田柾国？”
“人家全班第一在宿舍可说了，自己是因为金老师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才来上课的。”平哥笑嘻嘻地说，“打脸不？”
田柾国昨晚睡得比以往要迟，正打算回去补觉。听完以后他面不改色地说：“开玩笑的。”
“那你到底为啥来？”平哥懵了。
“能学到东西就来了呗。”田柾国漫不经心地答，“别的老师都在混日子，听课浪费时间。”
其实也还好，只不过您比较天才所以不用学。
众人纷纷腹诽。田柾国也没有和别人聊天的心，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田柾国！”
金泰亨还在讲台上没走，仰头笑着对着田柾国喊。
“明天下午两点来办公室找我。”
田柾国拉拉链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金老师真的挺关照你啊。”
平哥也愣了愣，终于觉着不对头。他把手搁在椅背上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
“估计是要劝你读研。”
“嗯？”田柾国看向他。
“你这种天才型学生留本校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平哥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往年都是这样，老师留住了好学生就有提成，你估计被看上了。”
田柾国分明听得一清二楚，但也没回他。
他沉默着收好东西、起身走向金泰亨。
“什么事？”
他问。
金泰亨拎起包准备往教室外面走，“我现在急着走，加微信细说。”
“我不经常用微信。”田柾国眼皮都不抬一下。
语气极度不配合。
金泰亨也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惹了这尊大佛了，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定定地看着他几秒。
“手机给我。”
他伸手。
田柾国慢腾腾地把手机给他。
金泰亨直接划了一下
——果不其然，没有密码。
他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握在手里转了一圈便还给了他。
“为了我多用用。”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田柾国的手臂，不等田柾国说什么就走了。
手臂很结实。
他回味了一下那个触感，舔了舔嘴唇。
田柾国看向手机。
一串号码坦坦荡荡地躺在搜索栏上。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壳。
然后点下回车键。
添加到通讯录。
接着他就把手机扔进包里，仿佛刚刚握在手里的不是手机、而是烫手的山芋。
匆匆吃过饭后他换好衣服准备睡觉，随手摸了摸衣兜想把手机掏出来，又木着脸收回手、躺床上补觉去了。
这一觉也没有睡多久，但他却做了一个自觉漫长的梦。
梦里是金泰亨勾着嘴角对他笑。
“帮我点上。”
他歪着脑袋，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根烟。
田柾国的灵魂仿佛被抽离到半空、又或者是他的意识被直白又锋利的梦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他看到自己近乎顺从地走上前、抬手替他点了火。
金泰亨轻轻吸了一口，接着悉数吐出。
烟像被风吹散的云横贯在他们之间，接着就被无限拉长、变成半透明的纱。田柾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却被金泰亨的握住了。
男人的眼眸含着水光，笑起来有春波摇晃。
“过来。”
——田柾国没有照做。
因为他醒了。
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金泰亨无限放大的精致的脸。
——和那双用笑意覆盖一滩深渊的眼睛。
C1：
评论